魏狗就是欠了江澄欠了江家怎么了

我爱你,但是不喜欢你。

择日疯

鹤川:

/云梦双杰


 


 


1


风月一老,生死难料,到今时今日,哪怕魏婴再敲额角,也确确实实记不起江澄生辰了。也只及此刻,他才意识到这意味着前尘往事原竟到了可以既往不咎的岔路口,意味着生老病死的确可以阻挡一些物是人非的痛苦。就像是民间笃信虔诚的纸钱永远烧不到他曾经破碎的魂魄面前,他现在哪怕愿意伸手,也再也握不住江澄了。


 


 


 


2


奇物志上说,西北戈壁有一种树名胡杨,千年不死,死后千年不倒,倒下千年不烂。魏婴总觉得像他。他从小到大刻薄得有些过分的偏执,曾经面对魏婴时却是包刃的匕首,明明温柔又钝厚,却偏偏要以锋芒自居。魏婴有时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。可以不必用瘦削肩骨撑起自己,可以不用对自己救死扶伤,可以好好做他的家主,他真的那么需要这样臭名昭著的下属吗?


 


“你多金贵的一个人啊……”


 


可魏婴又何曾不是这么注视着他。当年讲堂里共翻画册,以绝无嫌隙的肆意张狂,去架构少年时无比美好的彼此承诺。中秋赏月戏台总搭在莲花坞中央,雾蒙蒙,花霰霰,他们溜进帘后给对方唇抹朱红,眉描丹青,画得各有千秋,丑得别无二致。魏婴捧腹,去笑他“江澄,你现在活像个深闺怨妇!”江澄便以将落不落的拳头礼尚往来。


 


后台里烛昏,罗纱披帛牵成软帐。闹够了,魏婴又去哄。指尖搡他唇角,腻了一手自己绘上去的胭脂粉黛:“好嘛,我错了,你笑一笑?”


 


帘外正唱着《玉簪记》哭像那一折,魏婴便捏细了嗓子。兰花指一拈,倒真有几分柔肠百转的味道。那食指勾起,老毛病不改,唱着就去挑江澄下巴:“……惟有那布袋罗汉笑呵呵,他笑我时儿错,光阴过。有谁人,有谁人肯娶我这年老婆婆——”


 


江澄一拍他手:“滚你的流氓胚子!”


 


那吱呀呀唱腔忽高忽低,恰至云端,利锐冲霄的声线,魏婴却偏偏哑得低沉。手一翻,眸里深沉几可以假乱真:“降龙的,恼着我;伏虎的,恨着我,那长眉大仙愁着我,说我老来时——有什么结果!”


 


前台唏嘘,后台沉寂。多情自古是戏文。江澄如果尚能记得,那应是魏婴赠给他的唯一绝唱。


 


两面青红对应,眼尾拉成极长入鬓的模样。魏婴对着铜盆洗脸,水里花花绿绿。映出好一个丰神俊朗的流氓胚子。是不是这样,才不够杀伐果决,总是太过风流多情,惹人生厌。蓝湛终归说对了。他凭什么逞英雄,救美人,他凭什么想扛起苍生,凭什么非要让别人承他的情。温晁的烙印成了他的勋章:“这样她一定能一辈子记住我”,他把金丹刻进别人的骨子里成了折辱——魏婴在这方面,好像从来都不知道疼。


 


惨了的只剩下空余世间的人。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的含光君要为他出生入死。那位气节犹存的少女,将一辈子将他印进每一条血脉。而江澄,即便负隅顽抗,也将永生永世地画地为牢。


 


 


 


魏婴路过祠堂的时候,原来满池残荷上,果然也重建了当年戏台子的木骨架。恐怕主人未曾精心照料,木台蛀空得厉害。魏婴踩上去如履薄冰,总还怀揣着一种悸动、一种别样的心惊胆战。


 


烛昏了,罗纱软,戏台之上角儿凄沥沥唱着一折《玉簪记》。恍若隔世的十三年年,又在这一瞬变得不足为道了。好像弹指一挥间,他们不过是两个将将长开的弱冠少年,汲汲而游马。


 


台上仍是百转千回勾勒着千古一曲,他们糟蹋着彼此俊俏无边的眉眼,笑得前仰后合。台前台后同唱着,“惟有那布袋罗汉笑呵呵,他笑我时儿错,光阴过。有谁人,有谁人肯娶我这年老婆婆”。而唯一不同的是,这一回魏婴身处局外,他透过仓促的岁月,碰巧窥伺了十三年前一朝声色犬马。在这声色犬马中央,魏婴才记起来了。


 


他那时是想吻他的。


 


 


 


3


“我亦飘零久,十年来,深恩负尽,死生师友。”


 


魏婴时常感慨,天下情怀总是殊途同归的。江澄也时常感慨,魏婴的坏胚子是万变不离其宗地不要脸。


魏婴:“……”


 


他们在灯下读诗,没有红袖添香,只有魏婴喋喋不休的嘴皮子。江澄最后怒将书卷一拍,威胁道:“闭嘴!要不就去隔壁辅导六师弟功课!”缄默不过一炷香,又是一番嘻闹。末了,二人读着读着,共伏案头,如同两棵未成荫天大柳的树苗,细瘦地挤在一起,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在冬夜汲取一点温存。可江澄还是低估他了。


 


二人同挤,椅子再宽也不容两个十五少年安坐。魏婴近了,江澄耳畔热气久氤不散,这耳旁风吹得不禁不妩媚,还很叫人心烦意乱。终究书一扔,有点点少宗主做派露出荷尖,眉心中一道折痕,把暖炉腾起雾缭缭的心猿意马都丢掷还给他。


“江澄,你又气什么?”魏婴不解其意,他摸摸鼻尖还觉好笑,窝在椅中央去牵他手,“困了也不差这几页,我一会同你一道儿回去?”


 


江澄拧两把,手都给拧红了,魏婴嬉皮笑脸要讨人欢心到底,便也拽不开去。这一拧却觉出其中味道,如何地没头没脑。却又气不过,推阻几回,长身玉立地站在椅子一侧。魏婴便得逞,眼睫里尽数狡黠:“书上写,是处王孙,几多游妓,往往牵纤手——江少主,你牵得不要这么紧呀。你别弄疼我了。”


 


………………怕就怕,流氓有文化。江澄心想,欠揍。分明读的是放翁的《剑南诗稿》,皆是史家绝唱的赤胆忠心,何来这种风流艳词!手一抽便要揍,书册拢成一卷:“我这就把你给六师弟押送过去!”


 


 


后来炉坍香销,青砖底下连同肮脏也一并埋藏。江澄时而也照样路过这间书房,暖龛燃着微火,盛夏里沁出冷汗。他似是非要以这种方式,一次次告诫自己以疼痛。对魏婴,江澄唯有刮骨疗伤,才不至于病入膏肓。原先那本《剑南诗稿》自然是遗失了,他屡次旁敲侧击,有意无意翻阅野籍,未曾寻得“是处王孙”句。直到翻新莲花坞宅邸,终于腾得魏婴与他那狭隘床板,大概温家留给下人住宿之用,竟比许多辉煌物件能多躲过一劫。


掉落了一本春宫。


 


集市上装作寻常少年购来,两人初次透过脆黄纸页,知晓巫山、鱼水是何物。掌心里薄汗,连翻页都粘腻指间。互相心照不宣,腔热鼻息暖。江澄那时比之魏婴镇定,魏婴比之江澄无所谓。可惜都是装出来的。


 


像是少年人之间颇有默契的较量,总要显得自己很经人事,多有眼界。其实暧昧的干柴堆砌成高台,只缺一点火星,就能燃烧成九里开外也不敢直视的灼光。


 


 


事隔经年,江澄翻开那本春宫时,喉头干涩喑哑,却非因那一点马嵬埋玉,珠楼落粉的荒诞情事。笔墨模糊了,纸页越发脆黄了,人影已经朦胧,字迹磨损却不太严重。


 


《风月令》,画得隐晦,倒不如说的确有几分风花雪月的情味。一页主角相拥,秀才吻在朱颜绿鬓,深情得倒是春宫配不起“风月”二字。此页旁侧竖书模糊字迹:“是处王孙,几多游妓,往往牵纤手。”而那二人脸侧,拿笔提了“婴”、“澄”二字。


 


不用说,是魏婴的玩笑笔法。


 


 


 


江澄还没有很年迈,眼睛也仍然是至死不衰的偏执。可他却觉岁月当真无情,他也只能责备岁月无情。


 


他们好像总是错过的太早,又重逢得太晚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4


他原并不刻意希冀再进江澄的起居室里看看。只是莲花坞照搬原模原样,折廊通幽,他想不记起都很难。那是一扇宽敞的屋子,窗扉洞开着,往日只要日头高照,阳光能从檐下倾泻如瀑地淌进来。床恰在窗畔,窗外种植着疏疏几株竹。


 


天下人都知晓,魏婴也自然知晓,江宗主重振莲花旗,一人呕出万人枉冤的沥血,驱逐温狗,再建莲花坞。以墙易墙,以瓦换瓦,枯荷也要位置相同,高低相近。可魏婴和天下人都不会想到,这间云梦双杰曾共修兄弟情谊的屋子,竟也质朴得与往日绝无二致。


 


江澄在想什么?床的位置、两扇衣柜并立的模样、窗外疏竹,他记得太清楚,就有些叫人记忆中好不容易结痂缝疤的地方涌出新鲜的血丝来。那他呢,他一点点拼凑成前尘往事,硬是掐开伤痕面对血淋淋。他不疼吗?


 


天下人不会想到的。唯一能进入此屋的金凌,也想不到的。


 


魏婴突然觉得,自己不该一个人来的,如果蓝湛在边上,好歹能唤他把自己拉出去。这双不争气的脚定在原地,石化一般离不开了。


 


正是日头高照,如瀑的阳光自那扇窗扉中倾泻而来,铺陈在床榻之上。盯光芒久了,总归觉得太过刺眼。


 


那时候,江澄纵是并不怎么被当亲儿子一样受到宽慰,却至少被当亲儿子严格要求,他向来不觉自己高人一等,也并无与众不同的意识。魏婴与他自小同床共枕,师弟们与他一起习剑读书,也未曾有过特殊待遇。三伏九寒天,风里来,雨里去。但或许总归母胎里尚带芝麻般大小的养尊处优金贵骨头,也就是在每至霜降后总要头疼几天。


 


魏婴曾一度嘲他,江少爷好生细皮嫩肉的,风一吹就倒啦。


江澄卧床休憩,赠他七分眼白:“……你幼不幼稚。”


没几日,霜降过后恰是季节更替之际,风卷残叶,把细皮嫩肉的江家首徒果然吹倒。这回江澄端着碗,江厌离炖姜汤、排骨汤,轮番上阵将魏婴灌饱。即便病后缠绵床榻,非要再装几日,不肯消停。被窝里替师弟们削竹笛,咬着笔头画纸鸢,虞紫鸢来寻江澄,撞破这难得贪欢,气得险些将整个学堂连坐。


 


夜深时候,江澄吹灯却睡不着,魏婴姗姗来迟,轻手轻脚关上门扇,和衣钻进被中。江澄去探他鼻息,睡得深深沉沉。他的指尖从腰侧探进去,沟壑嶙峋,三条肿得如同小山脊的鞭痕,卧在少年人的背上。


 


他不敢问,疼不疼。


 


魏婴分明是睁着眼的,却未曾萦乱呼吸。未几,被窝里窸窸窣窣,江澄恐是要起身。二人都熟悉虞夫人这数十年如一日的教训,只是魏婴早已习惯疼痛,江澄却未曾止步嘴硬心软的心疼。他要去拿药。魏婴哼哼两声,作势要醒,翻了个身与他鼻尖相抵,一副又欠揍又叫人难受的模样。


 


江澄便不敢再动。只向床侧多挪三分,省得夜里磕碰额角。


 


是难得的,二人清醒却温柔的缄默。


 


他们彼此等待着入睡,用暧昧的鼻息描摹出对方五官轮廓。窗外簌簌,竹叶翕动。吹倒了两个人的秋风仍是作威作福。未几,江澄终于是先行迷迷糊糊起来。鼻息不再是克制的,而变得均匀,平稳。


 


魏婴闭着眼睛,摸到他的腕骨,亲吻了那触碰过伤痕的指尖。亲吻了自己脊背上爬过的,柔软的疼痛。


他始终觉得,即便自己没有来到江家,以虞夫人之性情,总也会对江澄严厉有加。那些鞭痕本很可能是要落到江澄背后,自己虽不怕疼,江澄却是细皮嫩肉,风一吹就倒的少爷。自古英雄救美,少年护红颜。他美滋滋地想,承这三鞭,是多么甜蜜的三鞭啊。


 


于是魏婴牵着江澄的手,甜蜜地睡着了。


尽管第二天一定会被满脸惊悚的江澄用枕头敲醒。


 


魏婴:“你手暖和,我手冷。捂捂,师弟别介意。”


江澄:“滚!我很介意。”


 


 


 


对坐当窗照,看移三面阴。他在阴曹地府做客十三年,游离三界之外,一朝被献舍重返人间,未能适应这青面獠牙的驱壳,就被三毒鞭得险些又回阎王面前走一遭。他尽可能表现得失礼、疯魔,像一个走火入魔的鬼修,又像是不知廉耻的流氓。


江澄还是看出来了。


 


世界上自然是有千千万万个流氓,但只能有一个有文化的流氓胚子。


夷陵自然是有数以亿计的妖魔鬼怪,却只能有一个手执陈情的夷陵老祖。


 


到最后,近乡情更怯的原来不是他,是江澄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5


魏婴始终忘记了一件事。蓝湛拥着他击破千军万马,为他离经背德,为他负了蓝氏祖宗,为他破家规,为他惹尘埃,为他不再端方雅正,为他从瑶台跌落。


可是他好像忘了,江澄已经没有家了。江澄没有人会来鞭策,会来破口大骂他“有辱家风”,也没有家规了。他没有什么可以负了。他唯有成为江氏本身、江氏全部,唯有用这血肉之躯去成为支零破碎的莲花坞的四肢百骸。


不是不愿为魏婴离经背德、负祖累宗。


而是已经一无所有了。既决定要撑起这被温家蛀空的栋梁,就不能再迈出一步。这的确是江澄。确确实实的一棵胡杨。


 


 


 


明月照上了屋檐,正如当年那般,依次亮起了数百盏莲花灯。最俏的一盏,上镌了凹槽,鎏金裱得极为流畅。那是莲花坞中央的花灯,旁次的灯盏将随着入夜渐渐熄灭,唯有这一盏,将整夜整夜地映着一旁的莲纹旗帜。


 


江澄不畏黑,魏婴却畏。幼年时的伤疤一是留给了犬吠,另一留给了江澄。那时候的小孩看起来天真无邪,实际上惊魂未定,师弟又并不给他好脸色看,自然就连躺在床上也会瑟瑟发抖。等到窗外莲花灯盏俱灭,他从未在黑暗中睡过一个好觉,噩梦缠身的关头,江澄烦得不行,最后拎起他,两个人坐在那盏鎏金莲花灯旁的池塘边。


 


他那时候有三怕。一怕狗,二怕江澄,三怕抱着狗的江澄。


后来狗没有了,他也看出江澄的嘴硬心软,所有的伤疤近乎全消。二人找到一点同门情谊,只是隔着柔软苞瓣不欲言说。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,坦诚布公。


魏婴脚点着水,凉的。往江澄那儿挪了挪:“师……师弟,你……”


江澄虽然还是有些冷冰冰,却未曾再拒之千里之外地挪开去:“我不叫师弟,我叫江澄。”


魏婴怯怯又挪了点儿:“……江澄,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?”


江澄一口回绝:“麻烦精。没有。”


魏婴总是个尝到甜头就有点忘乎所以的,当即就挨到人家肩膀:“那你还讨厌我吗?”


“还行。”


“那就是喜欢了!”


“……………谁喜欢你了!”


 


 


后来长大了,为着少年时不服输的模样,虽未挣得头破血流,也是正当地暗暗较劲。魏婴嘴甜,又着实颇通灵性,江澄与旁人相比,虽也绝不输人一等,可总是在魏婴这条丰神俊朗的小阴沟里翻翻船。


十六岁射鸢,学不过魏婴,玩竟也没玩过魏婴。江澄辗转反侧,半夜下床坐到池塘岸畔,一个人生自己的闷气。魏婴披件衣服来寻他,打个喷嚏:“江少主身上醋味好浓!我想想啊……莫非今晚逛花市,掷我花枝那个是你喜欢的姑娘?”


真是胡言乱语。江澄不理他。


魏婴便道:“这也不是,那也不是,那是什么?我看就是这样,只是你不好意思说,你若喜欢,努力争来便是嘛。”


他这么说这,也自然是知江澄向来冷冷清清不喜近人,虽他俩二人偶尔也偷摸出莲花坞,却不曾见过江澄分给何人多半眼过。谁知此话一出,江澄却面色立沉,扫他一眼冷道:“谁要跟你争?样样都是第一,样样比我强,我又岂敢跟你争?”


魏婴心下一沉,哎哟一声,也不知怎么又触了祖宗的逆鳞。肩头衣服照人身后一披,只好上前赔笑道:“…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。江澄,你卓越出众,你哪有样样都比不上我?你看看,打小以来,我喜欢你,你却不喜欢我,你怎么会比不上我?”


江澄:“……你给我披条裤子什么意思?”


 


 


 


6


他还是没有来见他。


 


江澄没有老,魏婴也未曾华发渐生,尽管没有了金丹的庇佑,多情少年终究很难敌过无情岁月。当年掷果盈车的人,眼角眉梢依旧存有一丝风流意气,可眼底的明媚却有了沟壑。一个人一辈子魂飞魄散一次,要如何仍能安定成这幅样子。过去江澄总是想,姑苏双璧未老,云梦双杰不散,一个人若能答应为你肝脑涂地一次,哪怕是光阴天堑、生死渡头,也将对他们无能为力。


 


可是错了。就算山水万程,没了云梦还有姑苏金陵虞山夔州,但将再也不会有当年眼尾噙笑,将船篙挑得水光潋滟的少年。原来江澄意识到回不去,竟比魏婴还要晚。而等他意识到的那一刻,又太过迟疑。


 


 


 


奇物志上写,西沙戈壁有一种树,千年不死,死了千年不倒,倒了千年不朽。魏婴觉得像他。可江澄总以为这不是什么好事。来生可相见,此世不必偏要重逢,也不必日复一日凝视人间孤绝的丑恶、折辱、痛苦,并且亘古不会变寡淡。


 


瓦全不如玉碎。


 


“容我择日疯,来年撞日死。”*


 


 


 


7


“惟有那布袋罗汉笑呵呵,他笑我时儿错,光阴过。有谁人,有谁人肯娶我这年老婆婆——” 


“滚你的流氓胚子!”


 


那双生来持剑扬鞭的手在那鞭痕上翻山越岭。落在唇上,却实在难得变得温柔了。


 


只是现在哪怕他伸出手,也再也握不住江澄了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Fin.


爽文一篇 严重ooc


开学前搞个武华吃吃。?












*发现大家都很喜欢“容我择日疯,来年撞日死”这句!!申明一下这句不是我写的,我才疏学浅没有这个能力…这句和标题都来自《择日疯》,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去听一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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